
霸王樓西立面

霸王樓匾額


黃樓頂層的欄桿和檐角挑昂(1987年12月竣工,次年夏驗收留影)

燕子樓
中國傳統建筑多以大面積占地的建筑群為主為勝,總的說來都是縱橫向平面的發展。歷史悠久的彭祖樓、霸王樓、燕子樓、黃樓、奎樓,史稱徐州五大名樓。徐州的五大名樓,其建筑特色突出,土木結構的樓閣打破了縱橫向建筑群的格局,建筑向高聳空間發展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“欲窮千里目,更上一層樓”,徐州獨具特色的“樓”式建筑。
徐州的名勝景觀“樓”,是古建筑中一種典型的亭樓式結構。其建筑特征:結構形式為多層,尺度、體量大于亭,而建筑面積不大。漢代就有“入亭,趨至樓下”;“亭卒上樓掃除”;“亭有室”,“旅宿之所舘”等等,諸多“亭樓”式建筑的記載。“亭樓”建筑,建在高臺之上,便于眺望,且具有一定標志、紀念作用和實際使用功能,其外觀形如“亭”,也許稱作“樓”更為確切。或許漢代“亭樓”就是“徐州五大名樓”亭樓式建筑的淵源和來歷。
徐州亭樓式建筑“五大名樓”的極盛時期,應處于明末和清代。清《同治·徐州府志》記有順治十七年(1660)修城“歷時三年”,徐州城內外“鼎建維新”后,“古諸勝樓,還其舊觀”。清《道光·銅山縣志》記載更為詳盡,“康熙元年(1662)淮徐道項錫胤《重修徐州城垣碑記》:‘先古相傳如奎樓、黃樓、彭祖樓、燕子樓諸勝(霸王樓是個例外,先是廳堂,后為磚砌墻體較大建筑面積的多層大木抬梁結構。自始至終,都不是亭樓式建筑。霸王樓,以“樓”之名屬,占“五大名樓”之一),咸飭還其舊觀’”。
彭祖樓
彭祖,大彭氏國和彭城的始祖,因此徐州有很多紀念彭祖的古代建筑。彭祖樓是古徐州可溯源最早的“樓”,是為紀念大彭氏國、彭城的創建而設立的建筑。彭祖樓最先見于《水經注》一書記載:“彭城東北角,起層樓于其上,號曰:‘彭祖樓’”。在南北朝時期,彭祖“樓之側,襟汳帶泗,東北為二水之會也。聳望川原,極目清野,斯為佳處也⑴”。不用再多作詮釋,一幅以彭祖樓為主題的山水畫,躍然而出。更為明確的年代記載,為“魏神龜二年(519),刺史延明移于子城東北樓下,俗呼樓為‘彭祖樓’⑵”。
建在古汴泗交匯處的彭祖樓,具體建筑的描述最早見于唐詩⑶。彭祖“危樓”,“四戶八窗明,玲瓏逼上清。外欄黃鵠下,中柱紫芝生”。可以想見,彭祖樓的建筑平面為四方形,底層四面槅扇欞門,可敞可閉。透過花欞門,可見內外兩重柱網。二層以上,每面開有二窗,共八樘欞窗,窗飾玲瓏精巧。看立面,樓高峻,聳入浮云間,故以“危”稱。樓層以上,周設平座欄桿。彭祖樓直插至“上清之天”;屹立“在絕霞之外”。樓的大木柱、梁、枋上繪著“紫芝”一類的祥瑞圖飾。樓內旗幢、帷蓋掛飾絢麗多彩。登樓遠眺,“極目澄鮮”美景無限,城內城外屋舍儼然整齊如畫。夕陽下紫霞如云煙,“望”夜中明月若華蓋,“誰致此樓潛惠我”。直到北宋時,“風流千載⑷”的彭祖樓,走遍青、齊二州,鮮有如此美景!
明代以后的彭祖樓,底層為磚結構的墻體,上作亭樓式結構。門楣上有石刻額坊“彭祖樓”。《明一統志》記,“舊有石刻‘彭祖樓’三字”。清《同治·徐州府志》記,順治年間移建彭祖樓于城南。到清光緒年間仍有修繕彭祖樓的記載。
今天高大巍峨的彭祖樓聳立于徐州城南食品城,大體量多層亭樓式結構,建在高高寬闊的石砌臺基座上。十字形建筑平面布局別具特色,立面欞窗、欄桿雕琢得美觀精巧。三層樓閣層層出腰檐、設平座,建筑造型大氣。梁柱粗壯、斗拱碩大,屋面重檐歇山、脊飾華麗,屋頂聳立著三層帷幢式相輪樓尖。處處顯現出危樓的壯觀氣勢,雄健氣派。彭祖樓既是紀念彭祖之地,又是食品城標志性的主體建筑。
注釋、參考資料:
⑴北魏酈道元:《水經注》卷廿三“獲水”。
⑵北宋《太平寰宇記》卷十五“徐州”。
⑶唐盧倫:《賦得彭祖樓送楊德宗歸徐州幕》;唐薛能:《題彭祖樓》。均見《全唐詩》。
⑷宋陳師道:《豋彭祖樓》,見《后山先生集》。
霸王樓
說起明清兩代的徐州霸王樓,就不得不追溯到秦漢之交時“西楚故宮”中的“霸王廳”和明清“鼓樓”前身“西楚故宮”的宮門――“午朝門”。從鼓樓至霸王樓有1里多路(據規劃圖比例尺實測500多米),徐州人俗稱這一帶為“西楚故宮”舊地。
公元前208年閏九月⑴,“楚項羽、劉邦、呂臣遷楚懷王,都彭城”。此年項羽24歲,劉邦47歲。楚懷王“與諸將約:‘先入關中者,王之’”。大約1年半后“滅秦”,公元前206年項羽自立為“西楚霸王”,“王九郡,都彭城”。楚懷王、西楚霸王,兩位楚王在彭城內的東北高敞之地建造宮城、宮殿,后人稱為“西楚故宮”。新的考古發現證明,兩漢時期楚國、彭城國的宮城也建在此地。以后,歷代的官府衙署均設在此處,直延續至今天的“老市委”。
唐宋時,州署廨宇因不斷得到修葺,西楚故宮內的建筑尚屬齊整。特別是宮城中主殿“霸王廳”仍不失秦漢之交時的建筑“威嚴”風貌,“郡有廳事,俗謂之‘霸王廳’,相傳不可坐”。蘇軾來徐任知州,“仆拆之以蓋黃樓”。傳承千年的霸王廳消逝,“重瞳遺址已塵埃,唯有黃樓臨泗水⑵”。
到明末清初,“西楚故宮”雖久埋已于地下10多米深,其上仍座落著明清兩代的州府衙署,院落的最后仍建有紀念西楚霸王的建筑――霸王公廳。州治大門南有長近兩百米的甬道路,路的盡頭是原“西楚故宮”的午朝門位置。午朝門處建為鼓樓。
史載⑶,在午朝門處,“洪武七年(1374),知州高玉琳建鼓樓”。“天順元年(1457),知州宋誠改建(為)大樓”。鼓樓前的“圣諭亭”是嘉靖廿二年(1543)的建筑。萬厲初年知州劉順之重建。“天啟四年(1624),黃河水陷城,淤高于門。因辟其上為南北道”。清代“道光廿八年(1848),就原址仿舊觀復建,修復故制”,原地重建鼓樓。
19世紀初年的鼓樓⑷,面對正南向。鼓樓用城磚砌基座,樓東西筑城臺相連。基座上口四周邊砌有堞墻,形似一段城墻。上建巍峨大樓,其下形如城門,門洞兩旁附立著寬厚形同門柱的馬面墻,似如秦漢式“闕門”的建筑形制。門圓拱券頂,“門洞高寬二丈許(約6米)”,“南北長九丈(約30米)”。樓的四周出廈廊,屋面歇山單檐頂,五脊齊整,檐角起翹。鼓樓是明清建筑風格城門樓的建筑形式。其外觀形制、建造位置則更象征著當年“西楚故宮”的宮城闕門。南向門額匾題:“中樞巨鎮”;北向門額匾書:“大觀在上”。鼓樓南建有牌坊,匾額題書:“西楚故宮”。鼓樓于光緒七年(1881);民國十三年(1924)作過修繕。民國時鼓樓辟作徐州圖書館。其后年久失修,1952年3月3日遭暴風突襲,樓蓋傾圮,旋被拆除。
鼓樓的極盛年代,曾留有“天下第一樓”的傳說⑸,其實“天下第一樓”所指,是為“西楚故宮”中的霸王樓,因為只有“霸王”,才能稱得起“天下第一”。元明清三代,舊時的“西楚故宮”仍是州府衙門的所在地。同治本《徐州府志》(1874年刊)、光緒本《銅山縣鄉土志》(1904年刊)“府署圖”均繪有“霸王樓”建筑。據20世紀50年代仍保存的清代重修霸王廳碑記載,道光年間后期,改建霸王廳為樓房,始稱“霸王樓”。
霸王樓,五開間三層磚木結構建筑。樓主體前砌有磚石結構露天樓梯,樓梯結構為三聯拱券,其正立面門洞形成三拱券相連的圓額枋,門上的長方形額坊板鐫楷體正書“霸王樓”三字。正立面二、三層中開間、兩次間共開一窗:兩梢間各開一窗,均為方形窗。上樓的露天樓梯,兩跑,中間設平臺,分別達到二、三層樓面,且東西向均設樓梯踏道可登臨⑹。兩山墻的三層開有圓形牖窗。樓蓋硬山式屋頂,雙坡屋面;山墻檐端為排山構造;博風為大磚組砌;山尖處以大面積“交趾圖”拱衛著鑲嵌的碩大“山花”。屋面設正脊、垂脊,正脊兩端飾大吻;垂脊分作兩節,下節脊頭為磚疊砌,上節脊頭作套獸。樓為大木梁架構造,樓蓋的重量經磚墻中埋設的“暗立柱”逐層傳遞至基礎。墻體有規律的布置了拉結石、鐵鉤釘,以加強整面墻體的拉結和整體性。清代徐州文武官員道府縣衙署后都建有樓房,多為兩層,三層的極少見。巍峨高聳的三層霸王樓自然顯得氣勢磅礴。
兩千多年后的20世紀初,西楚霸王項羽雖早已“人去霸圖空”,霸王樓上仍供奉著項羽和虞姬的木牌位。而清代建筑風貌的霸王樓,“危樓夕照中⑺”仍不失初建時的奕奕風彩。霸王樓拆除于20世紀60年代。
注釋、參考資料:
⑴ 起煒:《中國歷史大事年表》,上海辭書出版社,1988.10.詳公元前208、206年條目。
⑵宋蘇軾:《答范純甫》,詩序及詩文。
⑶史料引自《銅山縣志》,民國十五年刊成本。
⑷史料引自《徐州古代建筑·西楚故宮》,原市建工局編撰,1988.12.未刊稿。
⑸應稱“江北第一樓”,詳見《徐州游覽指南》,民國廿三年本。
⑹據《同治·徐州府志》、《銅山縣鄉土志》的附圖,此處的“露天樓梯”應設在樓的北面。但兩張老照片上都形如文中所述。筆者認為,似為用作教室后改建的樓梯。
⑺危樓,形容高而陡峻的樓。郭影秋(1909~1985)早年憑吊霸王樓之作,見《郭影秋詩選》。
燕子樓
徐州燕子樓,馳名全國,是古代最負盛名的亭樓建筑之一。始建于唐代公元800年前。其建成年代比我國現存的最古老木結構建筑山西五臺山佛光寺(唐大中十一年,857年)早約50多年。據傳燕子樓為雙層木結構居住小樓,因屋蓋檐角起翹形若燕翅而得名。燕子樓初建于唐代徐泗濠節度使⑴“張尚書(建封)舊第中⑵”,“第中有小樓,名‘燕子’⑶”。唐代貞元年間(785~805年),張尚書有妓妾名關盼盼,精詩律,善歌舞,“雅多風態⑷”。張尚書故去后,關盼盼矢志不嫁,獨居燕子樓十二年,后不食而亡。燕子樓始為徐州名勝。史載,唐節度使府邸“在徐州城西北隅⑸”。燕子樓初建未及百年,唐末昭宗景福二年(893),“汴軍(朱全忠)圍徐州達七日,城破。(徐州)感化軍節度使兵馬行營都統時溥戰敗,全族登燕子樓自焚亡⑹”。自然燕子樓也遭火焚毀。南宋祥興二年(1279)文天祥憑吊燕子樓,“問樓在何處?城東暮如雪”。宋元之交時,燕子樓已移到“城東”。此后屢毀屢建,基址數次遷移。
現在的燕子樓重建于1985年,座落在燕子樓公園知春島。知春島燕子樓,四面臨水,水浮綠洲。燕子樓整體建筑古樸典雅,瓊閣秀麗。樓仍作二層結構,上下回廊環繞。粉墻黛瓦,屋面卷棚頂,檐角數組共12處,陡升起翹,若群燕翔空。今天燕子樓除以“樓”外觀形制取意,在周圍的環境布局上,還借重了宋代陳薦“侍兒(關盼盼)猶住水邊樓”的詩句。
燕子樓建筑,最早的文獻見證為唐代詩人張仲素所寫的《燕子樓》。張仲素(769~819年),字繪之,張建封的侄子。史載,張建封死于800年,其子張愔死于806年。元和十年(815)張仲素在漢水遇白居易,出示其所書《燕子樓》詩。“昨日,司勛員外郎張仲素繪之訪予,因吟新詩有《燕子樓》三首⑺”。故此白居易《燕子樓》詩晚于張仲素。以后歷代多有關于燕子樓的詩作;唐宋話本、元明清的戲曲中多有描寫“關盼盼獨居燕子樓”的故事。名勝建筑燕子樓被視作堅貞愛情的象征,廣為流傳,世人皆知。
明萬厲廿一年(1593)依史所記,重修燕子樓于城西北隅。建筑鐫刻有大石碑一通,有“燕子樓”斗大的楷書體三字;上款:“萬厲癸巳(1593年的干支紀年)季春吉旦”;下款:“秣陵解元”。清康熙年間燕子樓遷建于城西南隅。《同治·徐州府志》的府城圖,城的西南角樓,注有“燕子樓”三字,是證同治十三年(1874)前,燕子樓已建在西南城垣墻上。光緒九年(1883)、十五年(1870)兩次重建過燕子樓,均有碑刻作記。
宋代燕子樓建筑,就有“畫梁初著燕⑻”的描述。明代也稱燕子樓內的裝飾“畫梁⑼”、“畫檐繡拱(檐椽檁梁枋飾彩畫,斗拱鐫雕琢,如繡)⑽”。歷代燕子樓的建筑尺度體量均不大,明代的燕子樓雖“邃闊”,但還是被稱作“曲房⑾(漢代有‘曲室⑿’,指建筑平面不規則,四周有廊道的非‘正寢’房屋,亦稱‘曲閣’。可證也屬亭閣類建筑)”。明清兩代,燕子樓多為二層磚木結構,面闊三間。最為突出特征是屋面飛檐翹角,形若燕翅,四面皆設欞窗的亭樓式建筑。清末燕子樓“系磚木結構,二層,八角形。古樸典雅,宛如一亭⒀”。
1932年,燕子樓在西南隅原址上重建。燕子樓主體建筑面朝西,“樓為二級,五楹,七戶,十六牖。前有軒,方可丈,環以檻⒁”。是說民國初年的燕子樓,為二層小亭樓式建筑。平面三米許(“方可丈”)見方。迎面可看到前后兩排立柱,共有柱子“五楹”。前排兩根楹柱下,墊著體型碩大雕鑿精細的石柱礎。兩個大型柱礎,下部為正方形座,上半部呈圓高凸起形狀。柱礎頂正中鑿有約10厘米直徑的圓洞“卯眼”,以便木柱“管腳榫”的插入。“卯眼”、“管腳榫”是明代嘉靖、萬厲年間具有時代特征的做法,兩個石柱礎應是明代燕子樓的原物(現藏徐州古建館)。正立面前有“一步廊”軒;軒后立三柱,分作兩個小開間,共設四扇槅子門;底層的其余三面磚砌粉墻上各開有一圓額枋門洞,共“七(個門)戶”;樓的上層四面共設十六扇欞條花格窗,四周設“美人靠”檻欄。那時大約遺留有明、清碑刻五方,鑲在樓下的室內面墻上。
黃裳先生在1943年《過徐州》,看到的燕子樓建筑群,已失去昔日華貴風采,面貌全非。一個空空的院落,很象是一個農家場院。燕子樓倦縮在一個角落里,被拆改成了平房。院中有幾棵凋落的樹木。兩塊明清的碑碣,已有多半碑身埋在土中。頹敗凄涼,一片蕭條景象。
注釋、參考資料:
⑴唐·韓愈:有《徐泗濠三州節度使書記廳石記》記張建封事。《全唐詩》卷八○二:“關盼盼,徐州妓也,張建封納之。貞元十六年(800)張歿,獨居彭城燕子樓,歷十余年”。也有考關盼盼是張建封子張愔的侍妾之說。兩說均記,“燕子樓始建于公元800年之前”。
⑵《嘉靖·徐州志》卷六,人事志。
⑶⑷⑺白居易:《和關盼盼詩三首》,詳序及詩文。
⑸《明一統志》:“關盼盼傳”。
⑹沈起煒:《中國歷史大事年表》,1988.10.上海辭書出版社,詳“893年”條目。
⑻宋·陳師道:《燕子樓》詩。
⑼明·曾棨:《燕子樓》詩。
⑽⑾明·何喬新:《詠燕子樓》詩。
⑿《漢書·霍光傳》。
⒀《徐州古代建筑》,原市建工局編撰,未刊稿,1988.12.詳“燕子樓”。
⒁《今日徐州》,上海三聯出版社,1992.7.詳“燕子樓與關盼盼”,P.124。
黃樓
北宋元豐元年(1078)八月,在徐州城東門上建起的“城門樓”,名曰“黃樓”。黃樓是知州蘇軾率領徐州軍民戰勝黃河洪水的標志建筑。黃樓,“作樓堊以黃土⑴”,取意五行相克,“土實勝水”,有著戰勝洪水的重大意義。在宋代,徐州黃樓就有“冠海隅⑵”之稱。
黃樓自建成起就成為徐州極有名氣的景觀建筑。“東城百尺樓⑶”,“樓角突兀凌山丘”,“重檐斜飛”,“密瓦瑩凈⑷”,“朱欄”,“飛甍⑸”。在楚山為城,汴泗為池的大景觀下,更顯得黃樓建筑出類拔萃。在徐州城,宋代兩層樓不算稀奇。黃樓特出之處,是高,高到“云生霧暗失柱礎⑹”的程度。“黃樓高十丈,下建五丈旗⑺”,雖是形容詞,同樣說明黃樓在當年的建筑中已是反響不同,非比尋常。更何況黃樓是使用了當時已延續1200多年,原本“霸王廳”的碩木大材所建。
據地方志書記載,黃樓建成“舊在東門上,至金代末,猶如舊。后乃徙東北隅⑻”。元代某年的春三月,薩都剌曾登臨黃樓,“倚危闌”觀彭城風光。大約在明成化年間已僅存“黃樓舊基(見崔溥:《漂海錄·過徐州》)”。弘治年間,黃樓再次重建。現能看到最早的《徐州疆域總圖》(明嘉靖廿六年,1547年刊本《徐州志》),黃樓座落在“東北隅”的城墻上,已是弘治年間落成的“飛樓高壓城之東⑼”新黃樓。嘉靖年間的黃樓依然“高城樓閣出層霄⑽”。到清代,距蘇軾“人去樓空六百年”之多,仍舊是“城上黃樓覆女墻”,“樓下猶懸五丈旗⑾”,“檐前山色侵朝重,檻外河聲入暮長⑿”。清末,黃樓“女墻環擁”,“斷虹初霽倚層樓⒀”,“檐牙(高啄)遠接空⒁”。元明清的黃樓建筑描述,都突出了一個“高”字。歷代關于黃樓建筑及景觀的描寫詩詞俯拾即是,其詩詞數量在“徐州五大名樓”之中應居首位。
黃樓歷代“屢圮屢葺”,清代重建于順治戊戌年(1658),并在黃樓南增設了“一堂一亭⒂”。后經康熙六十一年(1722)、道光四年(1824)、同治年間的數次重修,早已不是宋明兩代的原物,但建筑景觀容貌仍不減當年風采。老照片上的黃樓拆除于1953年9月17日。
清代同治十一年⒄(1872)重修的黃樓仍座落在“東北隅”城墻上“冠雉堞之左方⒃”,城臺西有寬寬的專設“馬道”可沿階登臨。從同治城圖可看到,城臺上有三處建筑。主體建筑黃樓面闊三間,三進深,上下兩層,建在高月臺上。高月臺上樹著半人身高的石欄桿,每隔數步的欄桿望柱上蹲踞著形態各異的小石獅。黃樓底層副階立柱“周匝”,下為四周環廊,上形成通高至檐口的抱柱四面出廈。樓的二層前設一步廊,鑲有欄檻;前后墻開有槅扇欞窗。歇山落翼式重檐屋頂,正面下重屋檐為廊道頂面的出廈。屋面檐角起翹。夕陽西下,晚景極佳。豋樓憑“檻”,北可看“山色重疊”,黃河三面縈繞;南可見城內屋舍鱗次櫛比,萬家炊煙如霧霽;正西方紫霞拱落日。清代的黃樓建在城墻的高臺上,比宋黃樓更顯其巍峨高峻,黃樓高敞、近水,景觀是故“皓月淩波”。“明月好因三更夜”,重陽深秋夜皓月當空,登樓觀景益佳,一有“山高月小”的感覺;二可體味蘇軾戰勝黃河洪水、慶賀黃樓落成的歡愉情懷,故“黃樓賞月”自古忝列“徐州八景”之一。
1987年底竣工,遷建于故黃河岸邊的黃樓,座落在方正條石砌筑的臺基上。臺基周設石欄桿,前列垂帶式石階。樓的平面正方形布局,總高17米,三層,建筑面積341平方米。下部磚混結構,上部木結構。重建的黃樓設計為宋代建筑風格,正檐下懸著蘇軾手書字體“黃樓”二字的豎匾額。樓的底層,前有廊道抱廈,室內“金磚”墁鋪地面。結構暗層的腰檐上四周設花欞窗,以利采光通風。頂層設平座檻廊環周。環廊內圈為通高柱,柱間有槅扇窗,以便登臨觀景。主屋面單檐九脊頂整體屋面歇山落翼十字脊形制,正脊懸山檐口,博風板飾垂魚、惹草等雕刻;雙重飛檐之下,斗拱碩壯昂角突兀交替勾連。屋面覆黃琉璃瓦,飛甍檐翼挑角,正脊大吻雄健,套獸、走獸精巧齊整。頂層鐵紅色欞窗、“美人靠”式檻欄古樸典雅,底層紅墻、廊柱沉穩厚重。今天的黃樓瀕河臨堤,“五省通衢”、“鎮水鐵牛”諸多景觀,河水中倒映相連;堤岸上花樹成蔭,柳綠成行,更為“黃樓”增景添色。
注釋、參考資料:
⑴《明一統志》,轉引自清同治本《徐州府志》卷十八,古跡考。
⑵宋·蘇軾:《豋黃樓見寄并寄子由二首》。
⑶宋·蘇軾:《代擬黃樓口號》;宋·賀鑄:《豋黃樓》,都記有黃樓“百尺”。
⑷ ⑹宋·郭祥正:《黃樓歌》。
⑸ ⑺宋·蘇軾:《太虛以黃樓賦見寄作詩為謝》。
⑻ ⒂清·吳耆德:《重修黃樓記》。
⑼明·何喬新:《詠黃樓》。何喬新為弘治朝的“八老”之一;崔溥為弘治元年“過徐州”時見“黃樓舊基”,故推測何喬新所看到的是新建黃樓。
⑽明·梅守德:《黃樓》。
⑾清·王士楨:《黃樓》。
⑿清·汪廷璠:《豋黃樓》。
⒀清·馮煦:《豋黃樓有懷漱泉》。
⒁清·李大霖:《題黃樓》。
⒃宋·秦觀:《黃樓賦》。
⒄《同治·徐州府志》卷十八,古跡考:“最后(的黃樓)同治十一年,徐海道吳世熊重修”。
奎樓
徐州奎樓最初建于何時、建在何地,現存的方志均無可考證。奎樓,最早的記載見于康熙元年(1662)淮徐道項錫胤的《重修徐州城垣碑記》:“先古相傳如奎樓、黃樓、彭祖樓、燕子樓諸勝,咸飭之還其舊觀⑴”。這里首先提到的是奎樓,因此奎樓的初建至晚也可推衍至清代首開“科考”的順治初年。順治年間“科考”初開,“清代徐州第一位歲貢生李龠得選⑵”,入京師國子監肄業。既“入貢”,必去酬拜“奎星”。清代的徐州奎樓至晚也應重建于此時,建在何處,不可考。史志明確記載康熙元年之前即有奎樓,且列居徐州五大名樓之首。據《道光·銅山縣志》(1830年修纂)記:奎樓,一名奎星樓。高三層,內祭奎星。“在東南隅城墻上”,乾隆卄四年(1685)淮徐道何達善創建,俗稱“拐角樓”。光緒十五年(1889)徐州道段喆將此樓移建于東門外。民國卄三年(1934)《徐州游覽指南》記,“奎星樓在月波街東南,高三層,內祭奎星,亦名奎星樓”。徐州城城墻拆除前,出東城門,東去南拐,即可看到奎樓。而“拐角樓”建筑20世紀50年代仍在,但早已改作文昌觀,由道士所主持。
奎樓,全稱奎星樓,供奉著奎星的造像。《史記·天官書》記載,天上的廿八星宿對應著天下的“九州”大地,徐州之域所對應的星宿是:奎、婁、胃三星。奎星居首位,似可解釋為徐州建奎星樓的“俗”來歷。漢代讖緯之書《孝經緯援神契》中就有了“奎主文章⑶”的記載。“奎星屈曲相鉤,似文字之畫”;奎星塑像,謂為“魁星點斗,獨占鰲頭⑷”,是應科考獲中的象征。奎星是讀書人所崇拜祭祀的神,“奎為文章之府,故立廟祀之”。可以想見,自開“科舉”以來,歷代都應有祭祀“奎星”的建筑。古奎、魁相通假,俗稱作“魁星”。“斗魁戴匡六星,曰:文昌宮(引文見《史記·天官書》,)”。因此奎星樓,也稱文昌閣。魁星主文運昌盛發達,各州府縣鎮都建有奎星樓、文昌閣。想求取“科考”發達的讀書人不論“入貢”與否,每每必拜奎星。至于每年“正月十六”的奎樓會,則多成為大眾的娛樂場所。
乾隆年間后,徐州可查考的清代奎樓有兩處,都能在《同治·徐州府志·徐州府城圖》上看其建筑形制:一處在府學宮的東南,稱“奎(星)樓”;另一處在府城東南角城墻上,俗稱“拐角樓”。拐角樓圖形簡約,明顯看到是座落在東南角城墻上。圖示為四方形平面,四角攢尖亭建筑。《同治·徐州府志·學宮圖》中的“奎星樓”圖表達詳細逼真。奎星樓周圍綠樹成蔭,臨水靠岸。高臺基上圍著木欄桿。樓四方形平面布局,下層外圍四柱,柱頂二重檐,是為環廊。下層內圈四面開門窗。上層空間布局與下層內圈相同。雙坡屋面歇山落翼式重檐頂,正脊飾吻獸。頂檐、二重檐的四條脊均平直無起伏。是為亭樓式建筑。
光緒卅年(1904)《銅山縣鄉土志·學宮圖》,學宮東南注為“文昌閣”。文昌閣建在水邊高臺基上,臺基周設欄桿。建筑外圍四柱,柱頂支承著二重檐。內圈平面四方形,為砌體直達屋面檐下,下層作圓窗;二重檐以上作方欞窗。屋面雙坡歇山落翼頂,飾五脊,正脊兩端有大吻。雙重檐四角均略作起翹。是較為典型的亭樓式結構。《銅山縣鄉土志·縣城圖》,在東南拐角城墻上畫有簡圖,注為“奎樓”,此奎樓為六角攢尖亭式建筑。
一張20世紀50年代的老照片展示了徐州“圣廟”州學宮外東南隅的清代奎星樓。奎星樓臨水、處河岸邊,建在高近3米的條石臺基上。樓的主體部分平面正方形,四面青磚墻到頂。下層磚墻外四周設抱廈圍廊,每面立四柱,分作“三楹”,兩邊柱粗碩,中柱略細,柱下坐方形石柱礎,柱間置木欄桿。樓下設四門;上層每面設圓窗洞,窗洞券砌收口。抱廈屋頂四面交接處飾有磚疊砌的壓脊。每面的抱廈檐口中部平直,檐角略作起翹。樓頂四角攢尖式,四條正脊反向拋物線形,檐角先落而后升,起翹高挑,曲線柔和美觀。雙重檐屋面覆青灰色板瓦,屋頂瓦壟“舉折”微凹陡峭,呈曲面;抱廈屋面瓦壟平直如線坡度平緩。攢尖處設一圓甕形式“黑活”寶頂,下有圓盤臺座與垂脊相連接。亭樓整體造型質樸端莊,美觀大方。奎樓的東北正前方,是“徐州電燈廠”的煙囪,正斜飄著濃煙;奎樓下,水中映著樓的倒影、漂浮的云朵、路上的行人和岸邊的洗衣婦,增加了整幅畫面的動態感。
清康熙廿一年(1682),“遷建州學宮于州之東”。康熙卅四年(1695),“大修州學宮⑸”。此后方志再無大規模重修增建“州學宮”的記載。道光、同治、光緒本的方志均有“州學宮外東南有奎星樓”的沿襲記錄。看來這座奎星樓建造的時間較早,不會晚于康熙年間(也有早于“學宮”的可能),且一直延續至20世紀50年代,也為這張極為珍貴的照片所證明。
注釋、參考資料:
⑴詳《道光·銅山縣志》。
⑵⑸陸保倫:《徐州明清教育》,南京出版社,1994.11. P.201、202。
⑶轉引自《玉函山房輯佚書》。
⑷清·顧炎武:《日知錄》卷三二“魁”字條。